初次遇见琴,是在深圳的人才市场。当时,她站在招工启事表前,白色t恤,牛仔背带裙,长发披肩,清新如晨露,仿佛是从校园刚走出的小姑娘。我走过去,唤她时,她笑意盈盈,脸上没有半点修饰,自然得让人心生欢喜。
"你是来找工作吗?"我轻声问道。
"嗯,随便看看。"她笑着说,语气既无兴奋也无急切,仿佛工作对她而言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们之间的对话如同两辆列车在轨道上偶然相遇,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
当得知她要应聘的职位与我公司相符时,我心中一动。虽然她坦诚地表示自己打字虽会但并不熟练,但她的直率和爽快让我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告诉她,她的名字中有一个“琴”字,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她笑着介绍自己来自广东惠州,来深圳不久,之前在家乡教书。让我惊讶的是,她的国语并没有广东省的口音,模样也不似南方女子。如果不是她自己介绍,我恐怕会误以为她是北方的某个城市的姑娘。
我带她到我的宿舍,分享一些应聘技巧,甚至帮她起草简历。她虽然觉得有些夸大,但她更在意的是真实。我对她说,希望她能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我不想只与她相处一次。她看了看我,笑着说我是个有趣的人,然后答应了我的请求。
虽然我在招聘过程中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我并没有欺骗我那看似不精明的老总。当他对我说琴像个学生时,我心中的失落难以言表。我对琴的失望和焦虑在她淡然的态度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说:“不行就不行吧,你可以帮我再找。”看着她被太阳晒红的脸庞,我心疼又自卑。她说总会有好消息的,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琴毕业后主修钢琴,对于这样一个毕业不久的中专生来说在深圳找工作并不容易。我们跑遍了大街小巷,见过了几十家公司却一无所获。在我公司对我借故早退已有微词时,琴却始终保持淡然的态度。她在电话里告诉我找到了工作,而那份工作出乎我的意料是一家小杂货店的营业员。我看着她在狭小的空间里工作,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痛心。但琴却一脸认真地说:“先找个工作干,慢慢再找好点的。”她还安慰我让我不要失去工作。我感动于她的坚韧和无私的爱意。我陪她去治安办登记临时户口后租了一间廉价的平房安顿下来。虽然生活艰辛但我们依然乐观面对未来充满希望。每天下班后我和琴一起吃饭散步聊天看日落月出一起相拥数星星有几颗共度甜蜜时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我们祝福。从未向对方言明心中的爱意,却与对方在心灵深处默契相融,这份情感如同小溪般自然流淌,见面时的喜悦洋溢在彼此的脸上。那段时间,我们忘却了身外的纷扰,彼此的存在仿佛只在对方柔情双眸中得以显现。这段美好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一场意外的事件悄然降临在我们之间。
我送琴回到她的宿舍时,已是午夜时分。暴雨如注。我和琴相拥着听雨声,等待雨停。我必须赶回公司宿舍,但这场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琴依偎在我怀里渐渐入睡,雨声依旧,窗外泛起了天光。突然,敲门声响起,我和琴被惊醒。我心生疑惑,这里除了我们二人,再无他人来过。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粗犷声音:“开门。”琴的眼中流露出惊惧,我安慰她并决定打开门。门外突然闯入三个男子,他们怒目圆睁,质问我的身份。琴的惊叫让局势更加紧张。经过一阵混乱,我被揍倒在地。清醒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房东老太。房东老太摇头叹息,告诫我不要再招惹富贵人家,我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
我陷入深深的绝望中,心中的伤痛难以言表。我开始揣测琴的身世,她的言行举止与她的家庭背景似乎有着巨大的反差。她怎么可能和我一样出身于普通家庭呢?我在床上躺了两天后,收到了琴的来信。信中她道出了真相:她是家中的独生女,家境富裕,却厌倦了那种优渥的生活,独自来到深圳闯荡。她的叔叔有权有势,能够找到她是因为经过了一番调查。她的父亲和哥哥已经找她十多天了。她隐瞒家庭情况是因为担心我会因此自卑而离开她。
我陷入深深的矛盾中,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给她写了一封又一封信,承诺会去找她,让她等我两年。我说等我有了钱,她的父亲就不会再反对我们在一起。琴的回应只是一张小纸条后,便再无音讯。我陷入自责和绝望中,认为琴已经变心,我们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
半年后的春节前夕,我对琴的思念已经麻木。不知自己是在想她,还是没有想她。我独自留在公司宿舍,孤独的心情与寂静的空气融为一体。一天傍晚,门铃响起,拉开门后,我惊喜地发现琴站在门外。她说她一直盼着春节,因为只有春节才有机会来深圳。
我看着她清鲜美丽的脸庞,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表。明天会怎样,我都不想去想,只要琴今夜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